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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1章 Chapter 21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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紀寧鈞還會做飯?柏溪簡直要捂著胸口發出一陣土撥鼠叫了。

他從小錦衣玉食,眾星拱月似的長到這麽大,別說燒飯做家務了,有時候在家辦公,喝杯水都要使喚柏溪去弄。

一般人出國念書,家境再怎麽好,總要出去打工幾回當做實踐。

到了紀寧鈞這裏,他去哪裏就把家安在哪裏,傭人廚師都特地從國內請過來,他只要負責念書學習就可以。

那時他在世界排名前幾的大學念金融,濟濟一堂的最高等學府,他身上的光芒依舊遮不住,是人群中最耀眼的那一個。

柏溪則是高中畢業就直接進了娛樂圈,學校那裏只定期去點卯。

偶爾借著外出活動特地去看他,什麽家鄉特產都不用帶,紀寧鈞那邊應有盡有,每次反而讓她裝得滿滿地帶回國。

只有一次,他在外面感染了流感回來,很快就把家裏每個人都傳染了。

柏溪到的時候,他已經吃了幾頓外賣,新找的廚子還在趕來的路上。她立刻給他餵了熱水和一顆藥,自己穿上圍裙進了廚房。

出來的時候他一邊咳嗽一邊翻書看,望著她端過來的飯菜時,起初流露的眼神裏總有那麽一點不信任。

直到吃了兩口後終於改觀,連帶對她的態度都起了變化。

就是那次之後,紀寧鈞跟柏溪的關系一下近了起來,他偶爾會借著詢問她近況的機會問她什麽時候會再來。

每到這時,柏溪就知道他肚子裏的饞蟲開始作祟了。

紀寧鈞絕對是在喜歡她之前,先喜歡上了她的菜。

以至於他後來向她求婚,搜腸刮肚也找不到愛的告白時,用一句“想一輩子吃你做的菜”就搪塞過去了。

柏溪伺候紀寧鈞這麽多年,今天是第一次翻身做主人。

柏溪看到他將自己手機開了擱一邊,時不時就伸頭過來看一眼。

湊近過去看,屏幕上居然是一份他助理發過來的做飯貼士,細節精確到多少毫升的水煮多長時間。

至於他要操作的食材則是他特地從海市帶來的小餛飩,皮薄肉鮮,是她在家裏時最愛讓人去買的小吃。

“煮個餛飩你也要看教程?”柏溪用一宛種如智障的眼神看著紀寧鈞。

紀寧鈞看都不看她,專註盯鍋的樣子不亞於進行一場商業談判:“有備無患。”

柏溪幹巴巴笑了笑,看他用一根溫度計試過水溫後,很小心仔細地往鍋裏下餛飩。同一時間,計時器開始工作,滴答記錄著時間。

只是計劃趕不上變化,貼士寫得再詳細,遇上料理白癡還是一樣糟糕。

紀寧鈞用自己的實際行動,生動演繹了什麽叫“一看就會、一做就廢”,鍋裏的餛飩翻滾著全裂了口,肉餡飛得到處都是。

紀寧鈞擰著眉頭,一臉嚴肅,抓過手機,預備給助理發信息。

柏溪抓過他手按住,抱怨:“自己笨就別怪別人了。”說完她先怔了怔,餘光裏瞥到紀寧鈞略顯訝異地看著她。

她趕在他問她怎麽突然這麽毒舌前岔開話題:“還是我來吧。”

剛剛的一鍋面皮煮肉沫被全部倒進了水槽,柏溪簡單沖洗,一只手就提起了重新裝滿水的鑄鐵鍋,利索開火。

“我習慣水煮開後放餛飩,火千萬不能太大,等到水再次燒開後要立刻放一碗冷水……這一步驟重覆兩次就差不多了。”

“中餐不像西餐,是可以精確到一堆菜放幾克鹽,一塊肉做幾成熟的。中餐就是‘少許’、‘適量’、‘略多’,完全都照著感覺走。”

柏溪說著放了第一碗冷水,方才煮得上下翻騰的小餛飩,此刻又消停了。

她趁著這個時間去拿了兩只碗放調料:“我每次吃菜總喜歡口味重,喝湯卻喜歡很淡的。你正好跟我相反,菜一定要很清淡,湯卻要稍微鹹一點。”

柏溪給紀寧鈞碗裏多放了鹽,手抖一抖,再多一點。

做完一切,鍋裏水又開始翻滾了,她回頭看了一眼紀寧鈞:“去給我裝一碗冷水——”她頓了下:“你這麽看我幹嘛?”

他們定的套房面積大,廚房卻只是敷衍地占了很小一塊。

整體櫥櫃距離門至多兩塊磚的距離,紀寧鈞只能倚著旁邊嵌入式冰箱,才能給柏溪留出走路的地方。

她方才過來的時候換了條真絲連衣裙,是碧綠青翠的那一種顏色。

紀寧鈞看著她忙來忙去,細細的吊帶纏在她雪白纖瘦的裸肩,如同春天秘密花園裏抽出的無名藤蔓般,在他眼前肆意野蠻生長。

紀寧鈞越來越覺得如今紀太太身上,突然就有了自己越來越不熟悉的特質。

原因未知,前路未知,卻讓他陡然有一種雙腳落地的真實感覺,她的小脾氣,小心機……甚至是小缺點,都讓他覺得那麽親切。

那這一切都是開始於什麽時候的呢?

可能就是這次他從非洲回來以後吧。她像是隨時帶著兩幅面孔,一面是他曾經熟識的,一面是在不經意間給他陌生驚喜的。

或許是時間讓人發生了改變,或許它原本就在那兒,但他一直無暇去發現,又或許,還有什麽他並不知道但真實存在的事。

紀寧鈞寧願會是第一種。人總不會永遠都一成不變的,好像他一樣。

紀寧鈞是個事業為重的人,曾經那個可以將二十四小時都撲在工作上的人,有一天居然也會為了私事犧牲工作。

鄭慈宜套出柏溪生日願望當天,他其實一開始仍舊決定完成自己的海外訪問,直到心內有個聲音大到他完全無法忽視。

他只好臨時壓縮了行程,直接將回國的時間提前到柏溪生日當天。

助理們驚訝於他一連推了幾個事先約定好的商務洽談,他幾句“去粗取精”、“提高對話質量”算是勉強搪塞。

直到今天既匆忙結束行程,又推了晚上的會議,總算是讓他徹底露了馬腳。他在來的路上因為爽約坐立難安,又莫名覺得有種暢快感。

中途甚至還不厭其煩地指揮車子開去了她常吃的那家小餛飩店。

在躁人熱風中排隊等著的時候,他想起他曾經在這裏偷偷與她接`吻的一幕,從那之後,他的身邊就只有這個女人了。

紀寧鈞現在看到柏溪手腳麻利的忙來忙去,總是沒辦法將她聯系到當年那個喝口湯也會被燙到的蠢萌姑娘。

那時候的她很可愛,當然現在也不賴。

紀寧鈞心內一動,從後將她抱住了,左右來回晃了晃。柏溪拍拍手,抱怨道:“趕緊去倒冷水過來啦,一會兒看我一會兒抱我的。”

他也一點都不肯松開,跟她同手同腳去接水,再抓著她手控制住碗,倒進煮開的水裏。

不多會兒,房間餐廳的實木餐桌上擺了兩套餐具,碗裏湯色清亮餛飩飽滿,撒著切得細碎的香菜蔥花。

紀寧鈞中午就沒吃好,來的路上也只是隨意弄了塊三明治。沒聞著氣味的時候還能忍,此刻食指大動,三口兩口就吃了一半。

柏溪跟他也差不多,扒了幾口,先安撫好胃,再兩手端碗將湯喝得咕咕響。

對面紀寧鈞聽得怔了怔,接過紙巾擦了擦嘴角沾上的湯汁,有點納悶地說:“之前吃飯,從來沒聽你發過聲音。”

柏溪端著碗的手一頓,想到反正都已經露餡了,索性又連著喝了幾口。

她舔舔嘴唇,朝著紀寧鈞淡淡翻了個白眼,威脅道:“吃飯就吃飯,話哪來這麽多,你要不要吃,不要都給我。”

“不行。”紀寧鈞突然間小氣,端著碗也學她把湯喝得咕咕響。

柏溪緊緊咬著牙,死死憋著才沒讓自己笑起來。兩個人沈默著吃完了剩下的半碗,但房間裏吃飯聲音一點都沒少。

兩人同時將碗推開來,紀寧鈞看柏溪,柏溪回看紀寧鈞。

他有點無奈地搖頭笑了笑,起身把碗收起來,說:“行行行,今天我來收拾吧,你好好坐那兒休息吧。”

“飯是我做的,本來就應該你收拾。”柏溪得了便宜還賣乖。

兩個人又重新回到了廚房。

紀寧鈞把碗筷送進洗碗機,但他對這片天地是真的一點不熟悉,搗鼓半天沒掌握要領,問太太吧,柏溪也撓頭說不會。

他兩只手都沾著油汙,讓柏溪去拿他手機問助理。

柏溪抱怨他沒了助理就沒辦法自理,反正也沒幾個碗,隨便洗洗就好了。身體卻很誠實地去拿來手機:“密碼,老公。”

紀寧鈞是個對個人信息很看重的人,手機設置了多重保護。

刷臉跟密碼缺一不可,如果不是現有技術不到家,柏溪認為他最中意的解鎖方式其實是驗證個人DNA序列。

“生日。”紀寧鈞說:“你的。”

柏溪是一點都沒想到,一時間心裏什麽滋味都有,最突出就是甜甜甜。她一邊憋笑,一邊假意抱怨:“你這密碼也太簡單了吧。哪個助理呀?”

紀寧鈞還在研究洗碗機:“胡傑。”

柏溪笑意更深了,問:“怎麽不找慧慧呀?”她無意中掐尖了嗓子,話裏透著刻薄:“你不是最信任慧慧嗎?”

紀寧鈞倒像是不在意的樣子:“有些話跟她說不方便。”

柏溪原本還在納悶哪些話能稱得上“不方便”呢,就見紀寧鈞跟胡傑的對話框裏出現如下內容——

“哄好女孩子的十個方法:一、不管是誰的錯誤,都要承認是自己的錯誤;二、做一件讓她覺得身心愉悅的事;三、送一件她真心喜歡的禮物;四……”

紀寧鈞眼看著柏溪微瞇起眼睛,眉頭緊擰,反應過來的時候,她已經把那十條要義全部看結束了。

“哎!”紀寧鈞沒法動手,只好用肘點了點柏溪:“你怎麽……”

柏溪完全不知道該做何表情,只好佯裝怒意地問:“怪不得你今天過來,做什麽都是一套一套的,原來都是有人指導的!”

紀寧鈞擠了洗手液洗手,尷尬得一直用幹咳做掩飾。

柏溪揪著他衣服,很不高興地跺了跺腳,問:“是不是連手機密碼都是臨時改的,用這種小把戲哄我高興?”

紀寧鈞嗤地低笑,無奈至極,轉身過來摟著她腰:“一直都是這個密碼,要不要讓人幫你調出日志?”

柏溪扁扁嘴:“都是你的人,你怎麽說他們就怎麽做咯。”

紀寧鈞接連嘆氣:“是,哄老婆的方法是我讓他找的。”他兩手捧著她臉,一字一頓:“但哄老婆這件事我是認真的。”

紀寧鈞越說越認真,所有神經都繃得緊緊的。大概意識到自己是真的有點過了,又立刻嗤地低笑一聲算是解嘲。

柏溪一張臉緊貼著他手,他明明方才剛剛洗過手,現在就又恢覆到溫熱幹燥的觸感,讓她莫名覺得很舒服很有安全感。

柏溪忍不住將頭直接靠下去,緊緊貼在他胸前,還像一只鉆進小魚幹窩的貓咪似的,喵嗚著狠狠將腦袋蹭了蹭。

紀寧鈞順勢加深這個擁抱,兩手罩到她後背,將她緊緊摟過來。

“下午看見你把我拉黑的時候,我真的被嚇到了。”那一瞬間的疑惑迷惘乃至是恐懼,都是他從未體驗過的。

紀寧鈞輕輕拍了拍她,約法三章:“以後有什麽問題,就像剛剛一樣,我們把它都說出來。不要一聲不吭就把我扔進小黑屋了。”

他說一句,柏溪腦袋就低一點,最後直接埋得下巴能貼上自己鎖骨了。

柏溪解釋:“其實我也不想拉黑你的,就是有點鉆牛角尖,覺得你有空給我點讚,怎麽就沒空跟我說你去哪兒了呢。”

兩個人難得這麽掏心掏肺,也難得下了床還能如此難解難分,彼此之間都有種渴望,誰也不想輕易跟對方分開。

直到柏溪踮起的兩腿酸得打顫,只好先行叫停這樣溫馨的一幕。

已經被晾了半天的碗也終於被想起來,紀寧鈞輕嘆著拿過手機跟助理聯系,讓他立刻查找這一型號的使用說明。

助理依言照做,末了還大著膽子問他是不是已經將太太搞定了。

都已經到這個點了,還能有心思不慌不忙問他家務的事,怎麽想都是危機解除,老板和老板太太重歸於好的節奏。

紀寧鈞倒是被提醒了,擡眼瞥了眼柏溪:“你還生氣嗎?”

柏溪剛從冰箱裏拿了個水蜜桃,一口咬下去,甜香汁水立刻爆開在嘴裏。她想也沒想,含糊不清道:“唔,繼續看你表現。”

她看著紀寧鈞在手機上打字:“哎你別告訴你助理啊!”

可惜已經晚了,紀寧鈞朝她晃了晃手機。柏溪憤憤不平走過去,抱怨:“你這人,怎麽什麽都跟助理說啊!”

胡傑消息此刻彈出來,兩個人都湊上來看。

柏溪再咬了一口桃子,念上面的字:“再做一次身心愉悅的事。”她好奇擡頭:“身心愉悅的事是指什麽?”

面前,紀寧鈞垂眸定定看著她,唇角勾起的弧度裏帶著幾分淡淡的邪。

柏溪還沒反應過來,紀寧鈞一下把她抱上流理臺,托著她下巴吻過來,叩開她齒關去吃她嘴裏甜津津的桃子。

“你猜。”紀寧鈞一把扯斷了那礙眼了一整晚的綠色吊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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